给蒋英:一个夏夜的畅想 -杨敏如 To Jiang Ying, A Mid Summer Night

姜华小朋友根据原手稿记录和编辑了一篇1983年的旧文。敏如重读,感概一番蒋英妹。干妈赠永真一起怀念。

夏夜,有幸聆听中央音乐学院歌剧系首届毕业生演出的欧洲著名\
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演台缤纷、百音喧嗽。在名曲妙音的陶醉中,兴起一番畅想。

十八世纪后期,在法国大革命前夕,具有民主思想的名剧作家博马舍(1737~1799)写出的两个喜剧《塞维勒的理发师》、《费加罗的婚礼》,轰动了当时的法国社会。塞维勒的理发师,就是费加罗。机敏干练有正义感的费加罗,排除了封建顽固势力的阻挠,成全了少女罗伦娜和阿尔玛维瓦伯爵的恋爱。这个喜剧既称赞了新兴的第三等级又宣扬了反封建的启蒙思想。第二个喜剧《费加罗的婚礼》更有思想和创意,阿尔玛维瓦伯爵的贵族根性不仅表露在他对伯爵夫人罗伦娜的不忠实;而且更恶劣的是,他对统治下的男女仆人们的伪善和贪婪。他表面假装民主,宣布放弃对仆从新娘们的初夜权,实际阻挠费加罗与女仆苏珊娜的婚姻,妄图把苏珊娜据为已有。费加罗与苏珊娜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和做人的尊严,机智勇敢地、百折不挠地和伯爵周旋和斗争。他们把因失去爱情的伯爵夫人争取过来,费加罗重认了亲生父母,使他的父亲——家庭医生巴尔托罗,他的母亲——女管家玛切林娜不再从中作梗,站在儿子、儿媳的一边。苏珊娜帮助书童凯鲁比诺逃脱伯爵的惩罚,却又带他接近伯爵夫人,燃起伯爵的嫉妒;又让伯爵夫人假扮作自己,在婚礼初夜约伯爵在松林约会,使伯爵在众人面前当场出丑。伯爵向夫人请求宽恕,他再不敢对苏珊娜产生狂妄的念头了。小人物费加罗和苏珊娜的胜利反映了法国大革命前夕“第三等级”压倒僧侣和贵族的必胜信心。这出喜剧体现了法国大革命广大人民沸腾着的乐观情绪。喜剧的结尾使劳动者得到欢欣,使夫权欺凌下的夫人得以吐气。那个伯爵呢?尽管在欢乐的尾声中似乎安然无事,却在剧情的始终扮演了被揶揄讽刺的贵族代表。

 

喜剧《费加罗的婚礼》是在1784年突破法王路易十六的禁令,在法兰西喜剧院首次公演的。那时的阶级斗争形势也迫使贵族不得不拿捏而心痛地接受剧作者用喜剧的形势播导和揭发他们的丑态。

仅仅隔了两年,伟大天才的奥地利作曲家,三十岁的莫扎特根据这个剧本,完成了同名的歌剧;并且由他亲自指挥,在维也纳国家剧院首次演出。被誉为音乐神童的莫扎特六岁就闻名于世,为后代留下数不清的不朽音乐作品。他却终身只能做宫廷中卑微的侍奉乐官,在三十六岁的英年早逝,被草草葬于一个贫民公墓。他一生坎坷,没有得到过与他事实天才可比的发展空间,然而他所创做的音乐,尤其是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显得那么轻松欢快,难道不是由于时代的腾跃感染了作者,不是因为天性的真诚使他不肯向亲爱的听众倾诉个人的艰辛与愁苦吗!莫扎特的生活靠的是教会与宫廷对他廉价的赏识,他个人的观察和体会,使其在为剧中各色人物谱写歌曲时,尽情流露了对贵族的揭露、嘲笑和对“第三等级”劳动人民的理解和热爱。莫扎特的心和音乐告诉我们,他不屈属于贵族和僧侣。他是属于人民的。

将近二百年来,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一直活跃在世界各国的戏剧舞台上。但由中国人粉墨登场、五音欢唱还是第一次。请想:我们中央音乐学院歌剧系文革后的首届毕业生,敢于、善于承担如此艰深的喜剧巨作,并且演出如此惊人的高水平和好效果,怎不令人感到兴奋和欣慰呢!饰伯爵夫人的吴晓露,把她那得天独厚的甜美、清亮的歌喉,发挥得尽善尽美,唱出抒情动人的咏叹调。饰小书童凯鲁比诺的另一位女高音张乔乔,竟那样巧妙地控制和运用她的嗓子,唱得不瘟不火,有时如丝如缕,有时宛转悠扬。饰苏珊娜和费加罗的刘克清与姜咏,不仅善唱,而且能演。莫扎特为这些角色谱写的歌曲并不仅炫烁演员们的歌喉,却是伴随着细致的行为,配合着生动的表演,推动这情节起伏的发展。演员们却能够深度地理解,出色地表演出生动的任务性格和形象。众多的角色,如伯爵、医生、音乐教师、花匠、女管家等各个演唱得恰合身份,惟妙惟肖,个个留给了听众以难以消逝的鲜明印象。感谢吴玲指挥:细腻完美、始终不懈地把一出完美无瑕的好歌剧对听众呈现出最好的欧洲经典音乐效果。

面对这样一场精彩的演出,我不禁油然产生对年轻新中国歌剧事业的炽烈感情。我们的年轻一代既认真又内行地向抚育他们的人民汇报了技艺和学业。因为他们知道,为了创造我们自己的、民族的新音乐,必须深入钻研与继承成熟的西洋著名经典,是实现推陈出新、洋为中用、古为今用、中西方文化融合的必经之路。西洋古典音乐的歌唱技法注种音色的柔美纯净和音调的准确;而其二人、三人、四人以致多至七人,极其复杂的合声和伴奏强调了团队的和谐合声效果。青年演员们各自唱出自己的特点、唱出角色的心情、演出集体的配合,如是展现了古典西乐登峰造极的深度和完美度。莫扎特的经典巨作,相对很多世界的现代音乐剧和中国新歌剧尤为复杂和罕见:它将大的、小的、各色的剧曲和音乐化的道白,时空交错地分配给各个角色,众星璀璨,有力有节地显示了团队合作的合成效果。这并不是一月独辉式的简单明星戏,当然为中国观众所尤感新鲜和喜爱。

作者以层叠、繁复、但又不失简洁和通俗的歌曲和音乐贯穿情节的曲折、曲调的繁缛说白和声调,是曲者演得流畅,观众看得惊喜。而我们的歌剧演员和音乐演奏家把这个世代不朽的世界杰作展现得淋漓尽致,恰恰兑现了我们对西方文化精华借鉴、学习和取长补短的珍贵遗产价值。
《费加罗的婚礼》巨作,曾被成千次、世界顶级的演员和演奏家们表演过。我们初出茅庐的青年人,忠实大胆地完成这样挑战,使我不得不怀着急切和小心循着故事的复杂情节一幕幕、一场场地看下去,又如释重负地感受它的节节高潮直至结尾。我欣悦地欢迎这一支中国歌剧新军;我更怀着无比的深情祝贺演出团的导师、歌剧系主任蒋英教授。她多年倾注心血和意志,浇灌和培育这一束小花,敬献给她所热爱的中国共产党和祖国文化事业。歌剧的成功她得到的最高奖赏。歌剧的演出是她这位曾是拔萃花腔女高音青年歌唱家对祖国唱出的一支优美的歌。如风、如雅、如颂,她和一切为这场演出付出劳动的同事们,最不辜负所有听众们持久不能停息的谢幕掌声。